持有·偏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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持有·偏見
轉眼間，就到了第16周——期末覆習周。
周四早八，是本學期最後一節法語視聽課，7點的時候，我被宿舍接連響起的鬧鈴叫醒。
鼻腔不禁發出痛苦的低吟，雙眼死活被瞌睡纏著睜不開。
直到我設置的《忘記時間》響起，才恍恍惚惚坐起身，開始換衣服。
大一的時候，這個鈴聲名還被室友們調侃“表達了我的心聲”。
我慢悠悠爬下樓梯，隱約看見桌上擺了一顆糖，迷迷瞪瞪望了一圈，發現大家的桌子上都有，除了何婷婷。
破案了，她給的。
我不禁淺笑，想到她說的“苦逼的時候吃顆糖，日子就又甜了”。
出門的時候，我看了桌面一眼，默默把這顆糖揣進了兜裏。
臨近夏至，溫度像脫韁的野馬往上升，校園裏已經看不見長袖的身影。
我撕開糖紙，糖掉進嘴裏，一股甜味在口腔裏泛濫。
趁老師還沒到，我打開手機，不由自主點進賬號主頁，看看上周發布的視頻數據。
雖然總勸自己不去在意，但還是會忍不住淺淺分析一波，再憑感覺去調整和豐富內容。
可我其實並不知道，現在還應該如何優化。
猶記得某天，我的賬號粉絲破了1萬，當下的激動隨著時間的推移，漸漸消散，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欲望。
做不到知足，便只能任由野心吞噬，但轉念一想，誰的成功不是從有野心開始的？
我放下手機，照常打開相機，開始做即時記錄。
課結束後，我的時間檔會一直空到中午，照例我會和田然一起，到圖書館和劉遠、高文辰碰面，四人一塊自習。
但是……
“我有點事，今天就不去了，幫我跟他倆也說一聲。”田然撂下這麽一句話，就急匆匆收拾好東西，跑了。
看上去應該真的是有很要緊的事。
本來打算獨自去圖書館的我，感覺一道很冷的視線從腦海中掃過。
不行不行，田然不在的話，我只能跟劉遠說話，我一跟他說話，高文辰的眼神就更冷了……
要這樣待2個小時，我鐵定受不住。
索性給劉遠發了條微信：臨時有點事，今天我和田然都不去了。
雖然扯了謊，但絲毫不慌。
我收拾完東西，特意繞開經過圖書館的路，往宿舍的方向走去。
路上，有兩個熟悉的身影與我背道而行，我不由自主回頭遠遠看了一眼，似乎有些像……丁宇和田然？
但這兩個人，好像沒什麽直接聯系吧。
於是我判定：許是我看岔了。
不疑有他地繼續往回走，到宿舍的時候，時候尚早。
我利落地把桌面的電腦推到床上，然後爬進自己的小窩，拉起床簾。
這段時間，我已經習慣了在這樣的環境裏看素材、剪視頻，因為“與世隔絕”的氛圍更能夠全神貫註。
我熟練地將相機裏的視頻導到移動硬盤，在電腦上整理起這周的素材。
現在的我已經得心應手很多，至少不再像個無頭蒼蠅一樣瞎拍瞎剪，但是工作量並沒有因此而減輕，因為自己對視頻的要求也變高了。
正當我沈浸其中，琢磨哪些部分可以挑出來，合並成一個視頻的時候，宿舍門吱呀一聲開了，又被不輕不重地關上。
落鎖的聲音響起，我趕緊掏出枕頭底下的耳機，插進電腦，以免外放的聲音打擾別人。
本想拉開床簾看看誰回來了，卻被一個嬌糯夾雜哭腔的聲音打斷。
“每次都說忙忙忙，下次肯定回來。”金妍娜的情緒有些失控，“結果下次呢？還是說忙忙忙。”
“你知道我有多羨慕其他人嘛？從小到大，你們回來過幾回？有時候，我甚至覺得自己跟孤兒沒什麽區別……”
無意觸碰到別人的隱私，我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，這個床簾是掀也不是，不掀也不是。
沒等我糾結出個一二三來，對面的聲音竟也不可控地朝我襲來。
想必是金妍娜的母親：“怎麽說話呢？我和你爸每天忙工作是為了什麽？不也是為了你嘛？給你住最好的，穿最好的，用最好的，你倒好，你就是這麽看我們的？時間都用來陪你了，還怎麽掙錢？”
“錢錢錢，就知道掙錢，你們要掙多少錢才算夠？”金妍娜本來帶哭腔的聲音徹底決堤，開始抽抽嗒嗒，“你們根本就不了解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麽，我要的是陪伴，從來都不是錢！”
她不是家裏眾星捧月的小公主，她的嬌縱也不是父母慣出來的。
震驚之外還有些心疼。
金妍娜掛斷電話以後，我顫顫巍巍拉開床簾，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。
此情此景，和上次她跟闕止羽表白，我幾乎偷聽了全程，莫名重疊。
金妍娜估計也沒想到我在，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仍泛著紅，眨巴眨巴地望著我，眼角的淚痕依稀可見。
我覺得自己犯下了大錯。
二人如此對視，僵持了一段時間。
我弱弱合上床簾，戴起耳機，繼續理素材，但註意力總是集中不了。
說點什麽呢？說什麽都好尷尬……
直到床簾被人掀開一角，我看到的金妍娜已經收拾妥當，情緒似乎穩定了不少。
我的心一抖：“對不起，剛剛我不是故意偷聽的。”
金妍娜彎起嘴角，看上去有些哭笑不得：“我沒怪你。”
感覺，好像還是怪我的……
二人又僵持了一段時間。
尷尬到我想著還不如去遭受高文辰眼神淩遲的時候，她問：“我請你吃飯，走嗎？”
我的視線慢慢挪向電腦右下角的時間，還沒到10點半……
我有些不確定地反問：“現在？”
她點了點頭。
雖然我怕尷尬，但一想到自己接連兩次幹出偷聽這種事情，不管有意還是無意，已足夠令我動搖。
我應了下來。
*
金妍娜打車帶我去了一個高檔餐廳。
甫一進門，一股昂貴的氣息撲面而來，自己就像那擅闖寶地的小賊，神經緊繃，手足無措。
反觀金妍娜則自在很多，一看就是這的常客。
服務員走了過來，她比了一個耶，說：“兩個人。”
我忍不住拽了拽她的袖子，輕聲耳語：“在這種地方吃飯，會不會太浮誇了？”
“不浮誇啊。”她眉頭微蹙，滿臉真誠，“很適合聊天的。”
我環顧四周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，聲線不禁顫悠起來：“你……確……定？”
她的表情變得有些嫌棄，說話心直口快：“我本來以為就我樣子多，我看你樣子也不少。”
我：“……”
最終，金妍娜妥協了。
她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，被我拉到了一個家常菜館。
之前和田然來這吃過一次，味道做得不錯，所以店面雖小且陳設簡樸，但來的人卻不少。
金妍娜宛如一位墜落凡塵的仙子，處處拘謹，但也沒忘了挖苦我：“你還真是不講究。”
剛也不知道是誰說我樣子多來著……
尋了個位子坐下，老板娘很熱情地出來迎客：“要點些什麽？”
我掃了一眼菜單，點了三個招牌菜，外加兩碗米飯。
“一碗就夠了。”金妍娜打斷了我。
老板娘：“小姑娘減肥啊。”
金妍娜被人戳中心思，靦腆地點了點頭。
她身上有種格格不入但又很想融入的反差感，讓我不禁覺得好笑。
老板娘轉身招呼別人以後，金妍娜無措地扒了扒自己的袖子：“你平常吃飯都是來這種地方嘛？”
“當然不是，我平常都是在食堂吃。”
“……”金妍娜美眸半合，有些無語，“我是問你，除了在學校的時間。”
我倆現在的相處氛圍，總感覺下一秒就要打起來。
“也很少，我一般都是點外賣，或者吃我媽做的。”剛準備誇一下媽的廚藝，卻看到金妍娜的表情有些不對，立刻噤了聲。
就在這個時候，第一道菜上來了。
金妍娜夾起一小塊青椒，細嚼慢咽後，說出一句分辨不清情緒的話：“我真羨慕你。”
我：“？”
“我從來沒吃過爸媽做的飯。”金妍娜低著頭，語氣低落，“他們總說忙，幾年才能見一次面。”
這樣的金妍娜，對我而言是陌生的，但比起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，脆弱的她反而讓人想去親近。
“那你小時候是誰照顧的？”
“奶奶，以前我一直都住老家。”金妍娜的敘述很平靜，“直到我上了小學，才跟著爸媽來到蘇安。”
“那麽小！你自己一個人能行嗎？”
“家裏請了阿姨。”金妍娜難得沒嫌棄我，耐心解釋，“有時候，我覺得自己跟阿姨的關系，都比跟爸媽親近。”
我突然覺得有些諷刺，明明自己是個孤兒，好在運氣不錯，養父母從小拿我當親生女兒對待，感受到的愛竟然比有父母的多。
我安慰她：“沒事，咱不是還有朋友嘛。”
金妍娜聞言嘆氣：“我沒什麽真心朋友，基本都是因為我家裏有錢，才跟我玩的。”
“哦，除了何婷婷。”她又嘆了口氣，“但是她也很忙，跟我爸媽差不多。”
我想到那個被家庭綁架，休息時間幾乎被兼職占滿的何婷婷，一時間不知道該心疼誰。
“你不介意的話，就拿我當朋友吧。”
金妍娜意外地看向我：“你……真的願意和我交朋友？”
我剛剛說得很不認真嘛？
“當然。”
金妍娜笑了，笑得格外好看：“我之前總覺得你好像不太喜歡我，看來是我想多了。”
應該不是想多了……
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：“抱歉哈。”
迎著她疑惑的目光，我繼續說道：“以前我覺得你有點公主病，做事我行我素的，不太看得慣，但今天我才發現，這些其實都不算缺點，可能你只是想獲得關註和愛護而已。”
“我為自己缺乏全面的認識，就輕易對你下定論，跟你道歉。”
金妍娜定定地看了我半晌，突然來了一句：“難怪闕止羽會喜歡你。”
許久沒聽到這個名字，我以為自己已然釋懷，但身體當下的反應卻告訴我：我從未放下。
“之前聽丁宇說的時候，我還不信，信了以後，又一直不理解他怎麽就看上你了，甚至還嫉妒你。”
她說到那天下雨天，她看到我和闕止羽挨得很近，撐著一把傘，又說到在籃球館，她質問闕止羽是不是喜歡我，他說跟她沒關系……
但我的心思已經不在她的對白裏了。
忽然，她停了下來，估計是感覺到我的情緒不對。
“……我不是有意提到他的。”她試圖挽回，“雖然我也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才沒能在一起……但不管怎麽說都是他的損失，誰讓他接連錯過兩個好女孩呢？”
我被她逗笑了。
真行，安慰人的時候，也沒忘了順帶誇自己一波。
她看我笑了，也如釋重負地笑了出來。
望進一雙含笑的美眸，我突然有些羨慕她。
至少，她放下他了。
真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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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我設置的《忘記時間》響起，才恍恍惚惚坐起身，開始換衣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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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門的時候，我看了桌面一眼，默默把這顆糖揣進了兜裏。
臨近夏至，溫度像脫韁的野馬往上升，校園裏已經看不見長袖的身影。
我撕開糖紙，糖掉進嘴裏，一股甜味在口腔裏泛濫。
趁老師還沒到，我打開手機，不由自主點進賬號主頁，看看上周發布的視頻數據。
雖然總勸自己不去在意，但還是會忍不住淺淺分析一波，再憑感覺去調整和豐富內容。
可我其實並不知道，現在還應該如何優化。
猶記得某天，我的賬號粉絲破了1萬，當下的激動隨著時間的推移，漸漸消散，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欲望。
做不到知足，便只能任由野心吞噬，但轉念一想，誰的成功不是從有野心開始的？
我放下手機，照常打開相機，開始做即時記錄。
課結束後，我的時間檔會一直空到中午，照例我會和田然一起，到圖書館和劉遠、高文辰碰面，四人一塊自習。
但是……
“我有點事，今天就不去了，幫我跟他倆也說一聲。”田然撂下這麽一句話，就急匆匆收拾好東西，跑了。
看上去應該真的是有很要緊的事。
本來打算獨自去圖書館的我，感覺一道很冷的視線從腦海中掃過。
不行不行，田然不在的話，我只能跟劉遠說話，我一跟他說話，高文辰的眼神就更冷了……
要這樣待2個小時，我鐵定受不住。
索性給劉遠發了條微信：臨時有點事，今天我和田然都不去了。
雖然扯了謊，但絲毫不慌。
我收拾完東西，特意繞開經過圖書館的路，往宿舍的方向走去。
路上，有兩個熟悉的身影與我背道而行，我不由自主回頭遠遠看了一眼，似乎有些像……丁宇和田然？
但這兩個人，好像沒什麽直接聯系吧。
於是我判定：許是我看岔了。
不疑有他地繼續往回走，到宿舍的時候，時候尚早。
我利落地把桌面的電腦推到床上，然後爬進自己的小窩，拉起床簾。
這段時間，我已經習慣了在這樣的環境裏看素材、剪視頻，因為“與世隔絕”的氛圍更能夠全神貫註。
我熟練地將相機裏的視頻導到移動硬盤，在電腦上整理起這周的素材。
現在的我已經得心應手很多，至少不再像個無頭蒼蠅一樣瞎拍瞎剪，但是工作量並沒有因此而減輕，因為自己對視頻的要求也變高了。
正當我沈浸其中，琢磨哪些部分可以挑出來，合並成一個視頻的時候，宿舍門吱呀一聲開了，又被不輕不重地關上。
落鎖的聲音響起，我趕緊掏出枕頭底下的耳機，插進電腦，以免外放的聲音打擾別人。
本想拉開床簾看看誰回來了，卻被一個嬌糯夾雜哭腔的聲音打斷。
“每次都說忙忙忙，下次肯定回來。”金妍娜的情緒有些失控，“結果下次呢？還是說忙忙忙。”
“你知道我有多羨慕其他人嘛？從小到大，你們回來過幾回？有時候，我甚至覺得自己跟孤兒沒什麽區別……”
無意觸碰到別人的隱私，我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，這個床簾是掀也不是，不掀也不是。
沒等我糾結出個一二三來，對面的聲音竟也不可控地朝我襲來。
想必是金妍娜的母親：“怎麽說話呢？我和你爸每天忙工作是為了什麽？不也是為了你嘛？給你住最好的，穿最好的，用最好的，你倒好，你就是這麽看我們的？時間都用來陪你了，還怎麽掙錢？”
“錢錢錢，就知道掙錢，你們要掙多少錢才算夠？”金妍娜本來帶哭腔的聲音徹底決堤，開始抽抽嗒嗒，“你們根本就不了解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麽，我要的是陪伴，從來都不是錢！”
她不是家裏眾星捧月的小公主，她的嬌縱也不是父母慣出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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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妍娜掛斷電話以後，我顫顫巍巍拉開床簾，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。
此情此景，和上次她跟闕止羽表白，我幾乎偷聽了全程，莫名重疊。
金妍娜估計也沒想到我在，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仍泛著紅，眨巴眨巴地望著我，眼角的淚痕依稀可見。
我覺得自己犯下了大錯。
二人如此對視，僵持了一段時間。
我弱弱合上床簾，戴起耳機，繼續理素材，但註意力總是集中不了。
說點什麽呢？說什麽都好尷尬……
直到床簾被人掀開一角，我看到的金妍娜已經收拾妥當，情緒似乎穩定了不少。
我的心一抖：“對不起，剛剛我不是故意偷聽的。”
金妍娜彎起嘴角，看上去有些哭笑不得：“我沒怪你。”
感覺，好像還是怪我的……
二人又僵持了一段時間。
尷尬到我想著還不如去遭受高文辰眼神淩遲的時候，她問：“我請你吃飯，走嗎？”
我的視線慢慢挪向電腦右下角的時間，還沒到10點半……
我有些不確定地反問：“現在？”
她點了點頭。
雖然我怕尷尬，但一想到自己接連兩次幹出偷聽這種事情，不管有意還是無意，已足夠令我動搖。
我應了下來。
*
金妍娜打車帶我去了一個高檔餐廳。
甫一進門，一股昂貴的氣息撲面而來，自己就像那擅闖寶地的小賊，神經緊繃，手足無措。
反觀金妍娜則自在很多，一看就是這的常客。
服務員走了過來，她比了一個耶，說：“兩個人。”
我忍不住拽了拽她的袖子，輕聲耳語：“在這種地方吃飯，會不會太浮誇了？”
“不浮誇啊。”她眉頭微蹙，滿臉真誠，“很適合聊天的。”
我環顧四周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，聲線不禁顫悠起來：“你……確……定？”
她的表情變得有些嫌棄，說話心直口快：“我本來以為就我樣子多，我看你樣子也不少。”
我：“……”
最終，金妍娜妥協了。
她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，被我拉到了一個家常菜館。
之前和田然來這吃過一次，味道做得不錯，所以店面雖小且陳設簡樸，但來的人卻不少。
金妍娜宛如一位墜落凡塵的仙子，處處拘謹，但也沒忘了挖苦我：“你還真是不講究。”
剛也不知道是誰說我樣子多來著……
尋了個位子坐下，老板娘很熱情地出來迎客：“要點些什麽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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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碗就夠了。”金妍娜打斷了我。
老板娘：“小姑娘減肥啊。”
金妍娜被人戳中心思，靦腆地點了點頭。
她身上有種格格不入但又很想融入的反差感，讓我不禁覺得好笑。
老板娘轉身招呼別人以後，金妍娜無措地扒了扒自己的袖子：“你平常吃飯都是來這種地方嘛？”
“當然不是，我平常都是在食堂吃。”
“……”金妍娜美眸半合，有些無語，“我是問你，除了在學校的時間。”
我倆現在的相處氛圍，總感覺下一秒就要打起來。
“也很少，我一般都是點外賣，或者吃我媽做的。”剛準備誇一下媽的廚藝，卻看到金妍娜的表情有些不對，立刻噤了聲。
就在這個時候，第一道菜上來了。
金妍娜夾起一小塊青椒，細嚼慢咽後，說出一句分辨不清情緒的話：“我真羨慕你。”
我：“？”
“我從來沒吃過爸媽做的飯。”金妍娜低著頭，語氣低落，“他們總說忙，幾年才能見一次面。”
這樣的金妍娜，對我而言是陌生的，但比起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，脆弱的她反而讓人想去親近。
“那你小時候是誰照顧的？”
“奶奶，以前我一直都住老家。”金妍娜的敘述很平靜，“直到我上了小學，才跟著爸媽來到蘇安。”
“那麽小！你自己一個人能行嗎？”
“家裏請了阿姨。”金妍娜難得沒嫌棄我，耐心解釋，“有時候，我覺得自己跟阿姨的關系，都比跟爸媽親近。”
我突然覺得有些諷刺，明明自己是個孤兒，好在運氣不錯，養父母從小拿我當親生女兒對待，感受到的愛竟然比有父母的多。
我安慰她：“沒事，咱不是還有朋友嘛。”
金妍娜聞言嘆氣：“我沒什麽真心朋友，基本都是因為我家裏有錢，才跟我玩的。”
“哦，除了何婷婷。”她又嘆了口氣，“但是她也很忙，跟我爸媽差不多。”
我想到那個被家庭綁架，休息時間幾乎被兼職占滿的何婷婷，一時間不知道該心疼誰。
“你不介意的話，就拿我當朋友吧。”
金妍娜意外地看向我：“你……真的願意和我交朋友？”
我剛剛說得很不認真嘛？
“當然。”
金妍娜笑了，笑得格外好看：“我之前總覺得你好像不太喜歡我，看來是我想多了。”
應該不是想多了……
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：“抱歉哈。”
迎著她疑惑的目光，我繼續說道：“以前我覺得你有點公主病，做事我行我素的，不太看得慣，但今天我才發現，這些其實都不算缺點，可能你只是想獲得關註和愛護而已。”
“我為自己缺乏全面的認識，就輕易對你下定論，跟你道歉。”
金妍娜定定地看了我半晌，突然來了一句：“難怪闕止羽會喜歡你。”
許久沒聽到這個名字，我以為自己已然釋懷，但身體當下的反應卻告訴我：我從未放下。
“之前聽丁宇說的時候，我還不信，信了以後，又一直不理解他怎麽就看上你了，甚至還嫉妒你。”
她說到那天下雨天，她看到我和闕止羽挨得很近，撐著一把傘，又說到在籃球館，她質問闕止羽是不是喜歡我，他說跟她沒關系……
但我的心思已經不在她的對白裏了。
忽然，她停了下來，估計是感覺到我的情緒不對。
“……我不是有意提到他的。”她試圖挽回，“雖然我也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才沒能在一起……但不管怎麽說都是他的損失，誰讓他接連錯過兩個好女孩呢？”
我被她逗笑了。
真行，安慰人的時候，也沒忘了順帶誇自己一波。
她看我笑了，也如釋重負地笑了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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